绿草如茵，道路整洁，一幢幢黄白色相间的标准厂房，犹如跳动的琴键，分布于钢琴众创园内，窗口不时传出叮叮咚咚的钢琴调音声……
这里是德清县洛舍镇，集聚钢琴制造及配件企业103家，钢琴及相关配件年产值超20亿元，有“中国钢琴之乡”的美誉。这里的钢琴产业一度因油漆工艺面临严峻的环保考验。2019年，当地探索建成钢琴油漆共享中心，钢琴之乡由此奏响绿色乐章，再没给德清的空气质量“拖后腿”。近日，德清县获评浙江省第四批清新空气示范区。
钢琴油漆共享中心有怎样的治气妙招？我们跟着湖州市生态环境局德清分局工作人员王梦泽，走进洛舍镇亲身体验。
统一喷漆
水准更高成本更低
来到洛舍镇钢琴众创园，只见一辆满载钢琴的货车正缓缓驶出。“再喷50套立式黑色亮光钢琴外壳。”德清华誉乐器有限公司总经理沈醉平拨通油漆共享中心的电话，为自家钢琴喷漆下单。
在从业多年的沈醉平眼里，钢琴外壳喷漆如给钢琴“穿衣服”，能直观体现一架钢琴的品质。他手持一块刚下油漆共享中心生产线的钢琴墙身侧板，展示给我们看：“外壳锃亮，反照出来的影子都有立体感。”
而在搬入园区前，沈醉平对钢琴漆饰的品质把控并不是非常讲究。华誉乐器在创办之初是一个家庭式小作坊，2011年，沈醉平和当地不少村民一样，在东衡村租了几间简易厂房。“为了节省成本，我们大都自产钢琴配件，油漆生产工序也都自行完成。”他回忆，当时多靠手工刷漆，工艺比较粗放。厂房里只安装了一套简单的吸尘装置，四处充斥着浓烈刺鼻的气味。
改变从2018年9月开始，沈醉平清晰地记得，当时镇政府下发通知：没有办环评许可证、有机废气排放不达标的钢琴厂，要关停油漆工艺生产线，搬入当地新建的680亩钢琴众创园。园区里将建设钢琴油漆共享中心，可为油漆工艺生产线被关停的中小钢琴企业提供统一的喷漆服务。
2019年9月，钢琴众创园建成，“我们是第一批搬迁入园的钢琴厂之一，一来就买了一幢三层的标准厂房。”沈醉平笑着说。我们随他参观厂区，只见一层层宽敞的车间内，生产区分工明晰，数名工人正埋头给钢琴调音，沈醉平时不时指挥工人组装。
“如今油漆共享中心就在厂门口，下单后1个月左右就能拿货。油漆工艺水准更高、生产环境也更好了。”沈醉平说。他还给我们算了笔账，抽离油漆工艺后，人力成本下降一半，平均一套钢琴外壳的油漆工艺成本也从520元下降为490元。
废气去哪儿了
氧化分解后达标排放
在钢琴众创园区内，我们遇到了前来走访企业的洛舍镇副镇长卫俊，他告诉我们：“钢琴众创园建油漆共享中心，是帮助小企业转型的重要一招。”
2019年，整治52家涉及钢琴油漆工序的企业，关停非法钢琴油漆生产线41条，11家规模较大、有环评许可证的钢琴企业也进行了整治提升……目前已有46家钢琴相关企业入驻园区，它们原本粗放的油漆工序全部淘汰，均委托油漆共享中心统一加工。
卫俊示意我们查看墙上的园区航拍图，从图中可以看到，园内钢琴油漆共享中心和配件、钢琴加工生产分区分块布局。“这样的规划能够在实现产业集聚和资源共享的同时，有效降低环境风险，为钢琴产业发展开拓新空间。”他说。
跟随航拍图指示的方向，我们来到园区北面一幢三层厂房，这里就是油漆共享中心。中心负责人杨建伟招呼我们：“走，带你们去看看先进的废气处理设备。”他边走边介绍，投资8000万元建设的钢琴油漆共享中心，具备年加工4万套钢琴外壳的油漆处理能力。
传统刷漆与自动化油漆涂淋的区别在哪里？带着疑惑，我们来到二楼，数十米长的走廊两侧是多间淋漆房，淋漆房门口有一个操控台。透过上方一个半米宽的方形玻璃窗，我们看到室内约两米长的钢琴木板被钢绳悬挂在空中，依次从喷漆桶前经过，黑色的油漆不断喷出，机器声轰隆作响，而门外闻不到油漆味。
“里面是一个密闭空间，我们把外面的新鲜空气压入，油漆喷涂车间产生的VOCs（挥发性有机物）就会被抽走。”外间的技术员边在工作台前操作边向我们解释。抽走的废气去了哪里？在厂房后侧，我们见到了一台价值近千万元的废气处理设备，它的“拿手绝活”是业内最先进的沸石浓缩+RCO脱附燃烧处理技术。
只见紧贴着墙壁，有一排密闭的金属箱。它的上部连接着从淋漆房窗户伸出的管道，下部四五个金属箱也用管道相连。杨建伟比划着向我们解释，抽出的废气通过设备内的沸石转轮后被浓缩，然后经过脱附区，受高温催化后氧化分解，最终实现达标排放。杨建伟说：“与传统的活性炭吸附相比，这套设备能力更强，且使用寿命更长、处理效率更高。”
VOCs是否达标
实地多点检测
王梦泽和洛舍镇钢琴产业打了多年交道。作为一名老环保人，他的双肩包里常有一台手持式VOCs检测仪。
“钢琴外壳用的多是油性漆，喷漆过程会产生大量VOCs。”王梦泽说。在钢琴众创园能检测到VOCs吗？我们跟着王梦泽进行现场测试。手持VOCs检测仪，我们首先绕着钢琴油漆共享中心的外围巡查，王梦泽熟练地按着检测仪上的按钮，在不同方位，多次检测显示VOCs浓度为零。
随后，我们来到油漆共享中心的走廊，在靠近淋漆房门口的位置，此时检测仪上的数据有了变动，显示为每立方米0.5毫克。在共享中心内，随着我们不断走动，不同区域检测显示的数据在每立方米0.025毫克至5毫克之间跳动。“这个浓度远优于国家相关排放标准。”王梦泽说。
VOCs治理最大的难点是无组织排放，以往一些小企业简单地用风扇将废气吹到室外，“我们执法就像打‘游击战’，一些企业今天刚被处理，过两天又换个地方重新开张。”王梦泽说，而现在集中统一管理，省时又省力。
共享油漆中心2020年初启用后成效明显。王梦泽说：“2021年，油漆共享中心的VOCs浓度均值远优于全国同行业的平均水平。”钢琴众创园区周边的空气质量也逐渐改善，洛舍镇空气监测站的数据显示，2020年园区PM2.5浓度均值为29微克/立方米，比2019年下降9微克/立方米。洛舍镇2020年全年空气优良率达91.5%，比2019年上升26个百分点。（浙江日报）
